人生如燈
有時候覺得,無可書寫,有時候卻萬千思緒浮上心頭,揮之不去。很久沒有看見藍天白云了,朋友鼓勵我說為人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想這僅僅是一個人要努力達到的境界,普通人難以完全做到,所以我努力做到不因心外之物悲喜。
偶爾,看別人的散文,覺得一種恬然自得,十分羨慕。掩卷沉思,漸漸明白,其實一個人要做到心態(tài)平和,就是戒除自己過多的欲望。故鄉(xiāng)有座高山,山上有個廟,廟里的老廟祝經(jīng)常給別人講故事,但是他沒有徒弟,只有跪在大殿里的那一片善男信女,每每入神聆聽,擎在雙掌之間的檀香裊裊上升,無限寧靜。這樣的風(fēng)景我大約有十年沒有再經(jīng)歷過了,十年之前,作為一名少年的感受,在今天多少發(fā)生了變化,但那種寂寞寧靜的生命體驗卻永遠銘刻在生命之碑上。也許一些生命的不經(jīng)意片斷,卻成了永恒的畫面。
有一年,村里連續(xù)半年多停電,于是從角落里找出一盞舊油燈,擦去多年塵垢,灌上煤油,添置一綹棉線,也可照亮夜晚的眼睛。那個時候我上初中,屬于很愛讀書的年齡,在這盞油燈微量的范圍內(nèi)我居然可以看書到凌晨,也就這個時候造就了我的深度近視。油燈不同于蠟燭,油燈下能聞到濃濃的油煙味兒,煤油用完了可以再灌滿,周而復(fù)始,陪伴你的依舊是這盞燈,時間長了你就會完全把它的形象印記在你的腦海里,甚至產(chǎn)生一種念舊的感情。蠟燭卻不能給予你這些,燃盡了也就沒有了,很決絕,不給你一些找尋的痕跡。
白天大多時候忙于別的事情,偶爾看見桌角的油燈,端起它,找一塊布,仔細擦拭上面的油污,便覺得其實這是件很雅致的事情。擦油燈在晚上是做不來的,晚上它需要照亮別人,無暇自顧,漸漸的積攢很多油污,原本的色彩漸漸湮沒。我在別人那里見過這樣的油燈,通身油膩,置于屋角,落寞不堪。
那時我喜歡在冬季的夜晚把爐火燒得旺旺的,然后在油燈下讀古詩,未必全然領(lǐng)會詩歌的真意,但是這種寧靜的溫馨,讓人快樂愜意。記得金圣嘆就曾說冬夜圍爐讀禁書則為人生一大快事,自己雖無禁書可讀,但也有幾本薄薄的冊子。最近病了一場,比較嚴重,幾乎是讓自己心灰意冷,但是生命的力量是頑強的,現(xiàn)在又可以坐下來寫一些心得體會了。
我經(jīng)常在思考一個問題:人如何在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保持平和的心態(tài)。這個問題似乎沒有多大新意,但是實踐起來似乎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做到!人要么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要么灰心喪氣鬼吹燈,在兩個極端之間搖擺,很難做到平衡。十年前自己也生過一場大病,這場病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自己的性格,讓自己有了幾年的寧靜心態(tài),能夠在繁華之外默看世間風(fēng)雨,去做自己理想的事情,如今又是大病未愈將愈之際,心態(tài)似乎也在2008年的起點上溫和起來。昨天在高大的城墻下看太陽,心情竟然無所謂好壞!
觀看寂寞的人群,人潮洶涌的街頭,你未必就不是孤獨的那個人。有時候覺得生病有時候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它可以讓你不論在何種狀態(tài)下運行的身體和思維得到暫時的“停工”,這個時候你似乎對世間的浮華有所徹悟,看山看云,心緒不再起伏不定。如今自己是十年一病銷茫然,希望以輕靈的心態(tài)和寧靜的心緒,和自己深愛的人走接下來的漫漫人生路,不棄不離。夜晚失眠,就聽唐朝演繹的《明月千里寄相思》,就深刻明白,遠隔千里萬里都不是問題,關(guān)鍵的是對愛和生命永恒的信仰。
如果我們的思想是油燈燃起的火焰,那么我們的心靈就是那燈盞,在使用思想光芒的時候也不要忘記隨時擦拭心靈,不要讓過多的油漬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