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了好久，看著落葉慢慢地在腳下散漫地飄落。

　　清晨從那片林子穿過的時候，看到有個清掃的婦人伸長了胳膊用條帚去打樹上那些青黃的樹葉。她低矮的身驅在竭力向上夠著，被打落的葉片時不時的掃到她的臉上，她有些憤怒，更加地賣力，仿佛與它們有著刻骨仇恨。

　　樹有些不甘，也在極力地抗爭，但僅存的生命在一陣陣比秋風還來得直接與猛烈的掃蕩之下顯得力不從心，有些孤苦無依。雖說立著一排一排，但彼此只能觀望�；蛟S下一個就被輪到了自己，誰都只能無語。樹葉落了一地，有些還正當壯年。

　　看到腳下散了一地的戰(zhàn)利品，婦人有些開心，輕快地將樹葉聚攏在一處，又開始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清掃頑強留在樹上的那些葉子。

　　我站在不遠處。

　　婦人發(fā)現(xiàn)有人盯著自己時便放慢了動作，似乎是想讓自己的姿態(tài)更加耐看，或是顯得優(yōu)雅，總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拽了拽后背的衣角繼續(xù)認真地清理。

　　想必她一定是厭煩了清掃每日只零星落下的那幾片葉子，所以索性直接打落那些還繼續(xù)留在枝頭的頑孽。在她看來，繁瑣了的或許就該不留余地的清除。

　　“還沒到季節(jié)，何苦要為難它們？”我象是自言自語。

　　婦人回過頭來瞪了瞪眼睛，象是沒聽到，卻更加用力地在樹枝間亂打一氣。我有些后悔說了那些話�；蛟S我不說，她就不會變本加厲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一樹的葉子如雨點般紛紛墜落。忽然覺得我該快些離開這里，是我的駐足激起了婦人表演的欲望，更或是于之無可奈何的快意促使。于是，匆忙走開。

　　一直喜歡樹，沒來由的。單是那一份蒼勁挺拔的無語便令人心動。后來在一部電視劇里聽到這樣一句臺詞：如果有來世，我愿做一棵樹。劇中人物做樹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樹生長在一個地方便永遠不會挪動。樹的笨拙成了一種執(zhí)著的永久。而人的自由把弄著無數(shù)的歲月，自以為高貴的退化。有時，就是還不如一棵樹。樹在不能自主的生命背后沉積著無語的堅定。

　　無論風吹雨打，樹依然堅強獨立，撐開如蔭的臂膀擁抱一切，哪怕是電閃雷鳴。可卻抵不過人，這世間所謂的主宰，哪怕是一個清掃路階的婦人。我并不敢輕視從事任何一種職業(yè)的人，可面對生命的無語，無視的人還不如一片枯萎的樹葉。

　　不記得是誰曾經說過，葉子是樹的語言，生命到了這種程度，說什么都是多余，所以樹總是無言。清掃落葉嘀咕季節(jié)以及風大，都是人的不堪，更何況那個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