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炊煙
外婆的家住在離城五公里的農(nóng)村,走路也就不過一個小時。小時候我喜歡去外婆家,不僅因為我和外婆的感情很深,還因為那里有許多城里看不到、玩不到、吃不到的東西,讓我永遠覺得那樣新鮮、稀奇和有趣。只是那段五公里的路,對于當(dāng)時還是小孩兒的我來說,真的很遙遠。剛開始的精神頭兒漸漸被腳痛代替后,就開始耍賴,想讓爸媽背著或者牽著走,但他們?yōu)榱隋憻拫蓺馍眢w柔弱的我,總有辦法,或者是物質(zhì)誘惑、或者是精神鼓勵、或者是威逼恐嚇,每次還是要堅持自已走到目的地。
到外婆家是先要走一段公路,然后走一段鄉(xiāng)村小路才能到。我很喜歡走鄉(xiāng)村小路,因為走小路可以看到不同季節(jié)的不同風(fēng)景,每一種風(fēng)景對于我這樣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來說,都是新奇而又神秘的。有高梁和玉米的時候,兩邊是青紗帳,密密實實的一眼望不透,讓你總對它充滿了一種敬畏和神秘感。有時候是綠油油的麥田,微風(fēng)吹過時,泛起層層綠浪。平靜時象一張巨大厚實的毯子,對兒時的我充滿了極大的誘惑,讓我總想躺上去打兩個滾。媽媽好象總是能看透我的心思,嘮叨聲準(zhǔn)是在你準(zhǔn)備跨腳的時候響起:“不許去糟蹋農(nóng)民的糧食!币痪湓捵屛毅。但無論路上的風(fēng)景多美,我還是最愛路邊那些開得熱鬧的野花,尤其是那種藍色的車矢菊。我也說不清為什么現(xiàn)在還如此喜歡它。它有金色的花蕊,花蕊周圍是簡單的五個花瓣。花瓣的顏色是藍中帶紫,那種藍色清幽淡雅,竟讓人有些沉醉。這些小花散在草叢里,看上去象是撒落一地的星星。我總是一邊走,一邊摘著這些小花往頭上戴,等到外婆家的時候,頭上已經(jīng)亂七八糟,插得滿滿的象一個碩大的花球,讓人感覺可笑又可愛。
每次走到累得不行的時候,媽媽總是對我說:“快看,你外婆家快到了”一抬眼,便能看到一叢叢竹子圍著的外婆家的房子。房頂上,總是飄動著一縷炊煙。乳白色的炊煙,宛若一襲輕紗,合著輕風(fēng)的節(jié)奏,裊裊婷婷的搖曳飄舞,飄到高空徐徐的散開,絲絲縷縷,追逐著風(fēng)兒飄向遠方。一看到它,我就知道,外婆家到了。外婆一準(zhǔn)兒又在給她寵愛的外孫女做好吃了。心里那個美呀就不用提了,所有的疲勞也隨之煙消云散,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如今,外婆離開我快二十年了,我也很少去鄉(xiāng)下?墒悄且豢|縷的炊煙,還一直飄在我的心里。無論我在什么地方看見它,心里都涌起一種恬淡安詳?shù)母杏X,一種回家的感覺,一種溫暖無比、踏實的感覺。在那一縷縷飄動著的炊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年邁的外婆站在村頭眺望我的身影,看到了外婆那張慈祥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