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的端午節(jié)
生日那天,姐姐打來電話,問我端午節(jié)回家不?我說當然回去了。
每年端午節(jié),姐姐和嫂子都會包好多粽子,煮好多雞蛋,預備我們回家連吃帶拿。其實現(xiàn)在的市場上,每天都有粽子賣,粽子已經(jīng)演化成一種時令食品,尋?梢;丶夷敏兆映,主要的還是看看家人。除此之外,端午節(jié)還有什么令人回味的呢?
其實端午節(jié)應該是很有文化韻味的,只是越來越讓我們過俗了。
童年的端午節(jié)好像不是這么單調(diào)的。那時候,當然不知道端午節(jié)是為紀念古代愛國詩人屈原而設,只知道端午節(jié)有粽子雞蛋吃,手腕腳踝上要系好看的五絲扣兒,還要洗青艾澡。
端午這天,太陽還沒露頭。父親早早地起來了,拿了鐮刀,去山上割青艾和菖蒲。趁我還沒睡醒,母親把用五色絲線擰成的五絲扣兒拴在我的手腕和腳踝上。白白的手腕和腳踝,拴上五色的五絲扣兒,格外鮮亮。母親告訴我,拴上五絲扣兒是為了防止蛇咬。(我查了查資料,拴五彩絲線的習俗在漢朝就有了,初意是告知紡織事成,后來用之避瘟疫,亦叫避兵繒,續(xù)命繒。)早飯的時候,父親背著一捆青艾菖蒲回來了,立時院子里彌漫了艾葉和菖蒲的香氣。父親把青艾、菖蒲拴在一起掛到門上、墻頭上,嫩綠嫩綠的,給單調(diào)的小院增色不少。艾葉理氣祛濕,蒲葉似劍,據(jù)說可以驅(qū)魔辟邪,掃除穢氣。端午百草皆入藥,母親把一些的青艾泡在水里,中午的時候,再用鍋燒熱,給我們擦澡,這一年,就不會怕蚊蟲叮咬了。剩下的父親會把它曬干擰成艾繩,用來驅(qū)除蚊蟲。
端午里最忙碌的就是母親了。還在頭一天,母親就把粽葉、糯米、花生米等泡好。端午這天早早地和姐姐、嫂子包粽子。母親喜歡包長方形的粽子,并且要兩個粽子捆在一起煮。捆粽子不用線,而是從山里的水溝采回的一種爬蔓的我叫不上名字植物,鮮蔓很脆易斷,要曬蔫了才好用。粽子包好了,放在鍋里添滿水,粽子鍋里再煮上雞蛋。架上柴禾,足足地燒好幾個滾鍋,直到滿院子彌漫了粽子的香氣。
粽子出鍋了,雞蛋也煮到了火水。鍋底里的水黑黑的。母親把我叫過來,讓我用粽子水洗腳,哄我說用粽子水洗了腳一百天不腳冷。我當然求之不得。后來母親才告訴我,那不過是為了讓我洗洗腳。從端午節(jié)往后數(shù)一百天,正好是中秋節(jié)。這期間半個夏天半個秋天,怎么會腳冷呢?每每想起來就忍俊不禁。
較之于粽子,我更喜歡粽子鍋里煮的雞蛋。蛋殼已被煮成了褐黑色。剝開蛋殼,蛋清也是深褐色,香氣濃郁,彈性十足。我拿著雞蛋一點點的小口咬著,努力使這種尋常難求的幸福延長再延長。
好多的節(jié)日,如今只剩下吃了。而當生活水平提高后,粽子、月餅、元宵等節(jié)日食品尋常日子都可以吃到,這節(jié)日過得也就沒有什么滋味了。在我們把傳統(tǒng)和習俗不經(jīng)意地丟掉的時候,我們的鄰居,猥瑣的高麗棒子,卻把我們的文化搶過去,刻上了他們的記號。端午節(jié)被他們申了遺,連屈原也被他們拐過去做了他們的祖先。我真擔心長此以往,我們會失去過端午節(jié)的權利。
好在國人有所驚醒,開始回頭審視自己的歷史。今天是第一個端午節(jié)的最后一天。晚上吃了一個粽子,腸胃一時克化不了。吃粽子的時候沒想起屈原,現(xiàn)在卻記起了好多端午節(jié)的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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