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次公平,給我一次愛
“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你不給我公平的對待?”黑暗中我蜷縮在床角,一次又一次的問著。我不甘心,為什么同樣是你的女兒,你關愛的程度相差如此懸殊?
知道嗎,一度我以為我是孤兒。因為我不懂為什么別人家的小孩有媽媽可以撒姣,而我只有年邁的爺爺奶奶。逢年過節(jié),我都只有眼睜睜看著別人一家人團聚,回到家我問爺爺,我為什么沒爸爸媽媽?他們去哪了?為什么不要我了?爺爺說你有爸爸媽媽,只是他們?yōu)榱俗屇氵^得更好,去大城市工作去了。你知道嗎?當聽到爺爺這么說,我多高興。我高興的奔出門,告訴每個人,我也有爸爸媽媽。
從此我每天站在村頭苦苦等待,期待有天我可以見到你們的歸來。漫長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歸。終于見到你們回來了,可我們是那么的陌生。爺爺推推我,要我叫人,可動動嘴唇,我竟不知爸爸媽媽該如何發(fā)音。想著這多年來,你們的不聞不問,滿腹的委屈,化作纏綿的眼淚。
或許因為內疚,那年你們將我接到了城市,說是為讓我受更好的教育。那年我八歲,你們可知當時我的心有多痛?那么多年沒見,進門后你們都不曾抱抱我。還要帶我離開,你們可見到奶奶眼角的淚水?你們可知是這兩個老人含辛茹苦養(yǎng)了我八年!可你們一回來,就把我?guī)щx他們身邊。你們可知在我心理,他們才是真正的父母?
也罷也罷,去城市;蛟S有天我再回來可以好好孝敬二老。
一路顛簸,終于來到了日后我要生活的大城市。高聳的大廈,像張開的鐵臂,強勁有力,不管我如何的不情愿,拉著我的心墜入最深的深淵。交錯的大道,像縱橫的網,冰冷強悍,不管我如何的不情愿,指引著我的心到一個又一個我陌生的地方。冷漠的人群,像千年的冰窖,陌生寒冷,不管我如何的無助,也不曾有一雙手向我伸過,包圍我的只有冷漠。
但不管怎樣,來了,這條路我注定要走下去,現實容不得你退縮。按你們的安排,我進了那所重點小學學習。你們可知那里有我最深沉的痛?你們可以想象到我那幾年怎么過的嗎?每天受著那群所謂城市貴族的小孩們的欺負,我在那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我只是丑小鴨,縱使穿再光鮮的衣服,也無法改變的。
我已記不起那些年我遭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嘲笑,多少侮辱。你們可記得我曾多次要求你們幫幫我,可你們卻,卻不曾注意過。終日生意生意,不理會我是否帶著傷回來,不理會我臉上可有淚痕,不理會我絕望的眼淚……
你們可注意到那幾年我得了憂郁癥?我的臉上沒有了笑容,我沒有了話語。有過三星期我甚至不曾說過一句話,你們都不曾注意到……那時我多么渴望你們能看我一眼,拉我一把?赡銈儧]有……
后來你們開始忙著張羅生第二個孩子,知道那刻我的絕望嗎?我恨不得她死掉,為什么她生來就可以得到你們所有的注視,所有的愛?她是你們的女兒,難道我不是嗎?
可我又那么愛她,永遠忘不了,我給她扎了頭發(fā)后,她高興的笑臉。永遠忘不了,你們打我時,是她沖出來,用她弱小的身子為我阻擋下來。可是,你們的偏心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吞噬著我那丁點的感動。你們可知道初二那年過年,我告訴你們我想學手工制作?手工制作,是它陪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無眠的夜。它雖沒感情,可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在那些貴族孩子們心中我唯一的長處,就是有雙巧手。
因為這雙手,讓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注。因為這雙手,讓我活著還有一點快樂因為這雙手,讓我還有僅存的希望。
我至今還記得,那天老師說:“你手很巧,我已經推薦你去青少年宮上手工培訓班了,全校就你一個名額啊,好好努力……”你們可以想象到那刻我心中的雀躍嗎?來這個城市這么多年,那是我最開心的一刻。可是當我滿懷希望,滿懷期待告訴你們時,得到的答案是媽媽的一頓數落,爸爸的一個白眼。我的絕望,瞬間讓我猶如墜入萬年寒窟,冰冷了我全身,冰冷了我的心。我蜷縮在房間的角落,手捧著老師送的剪刀,心如刀割……
可你們是那么殘忍,居然當著我的面說,要送妹妹去學跳舞。我好恨,為什么妹妹可以去學她想學的。而我想的,卻還未萌芽,就毫無理由的,就被扼殺在搖籃?我已記不起那天我是怎么拿著剪刀走回房,我已記不起那天我是怎么拿著剪刀劃破手脘。我只是覺得好累,這多年的等待,這多年的期盼,已給了我不是這個年齡所該承受的痛苦了。我心中的痛,連文字都無法清楚的表述出來。
坐在地上,在大年三十,我笑著看著鮮紅的液體從我的體內涌出,在實木地板上綻開鮮花朵朵。心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我看到了家鄉(xiāng)的白云,我聞到了家鄉(xiāng)的青草。終于我可以回到那片土地了……
然而我的悲傷壓得天堂都承受不住了,擠得地域都塞不下了。我是如此可笑,如此悲哀,萬惡的死神不要我,偉大的天神也拋棄我。心如死灰,掙扎著起身,拿來很多很多衛(wèi)生紙,擦干凈了地上的每朵比火還艷的花。手上也已不再開鮮艷的花,將手放到水龍頭下,看著流過手脘的水變成妖艷的紅沙,流到了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心如黑夜般的平靜。忘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才發(fā)現不知何時已天黑。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突然發(fā)現那個冬真的好冷……
簡單的往手上貼了個創(chuàng)口帖,險些站不住腳,自嘲的一笑。真是沒用……來到客廳,他們已經吃完晚飯,我已沒力氣再動手自己準備。索性坐在最墻角的沙發(fā)上休息,耳邊傳來妹妹高興的歡呼,她要去學跳舞了。她臉上耀眼的紅光,照得我睜不開眼。轉過頭,看著窗戶上屬于我的倒影,毫無血色,眼光空洞,猶如沒生命的行尸。
手上的創(chuàng)口帖已變色了,染紅了袖子,我卻未發(fā)覺。媽媽你突如其來的責罵,驚醒了我……
我手上的那一橫自始至終你們都無視了,我自己也無視了……
從此不再期待奇跡……
轉眼三年過去這三年不知是老天憐憫,還是怎樣……因為父母工作忙,我一直住外面。也好就自己一個人,落個清靜?烧l知道夜深人靜時,心里最深的那道疤是騙不了人的……對愛的渴望,從沒停止過……
前幾天妹妹十歲生日,家里很隆重的給慶祝了一次。表面我裝得毫不在乎,可你們可知道,我心在滴血。那天你去學校接妹妹,我要你幫我送送學費單,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說的嗎?“我要忙著給銀銀準備生日宴沒空……”多唐而煌之的理由,可你都已到學校了,給我送到樓上需要多長時間。
情不自禁眼淚流下來了,木然起身,說聲:“老師我有點不舒服!碧用銢_出教室,快得沒人發(fā)現我眼角的淚。沖到頂樓陽臺,正好看到你牽著陳銀豐的手從校內走出,感覺天昏地暗,多年的不在呼,化作心里最深的渴望。顫抖著手,發(fā)出寄予內心最深絕望的短信……“陳銀豐生日是重要,可十八年來你可為我過過一次生?”情難以自控,在頂樓我失聲痛哭?粗銖目诖统鍪謾C看短信,臉上卻波瀾不驚,我已找不到言語來給自己安慰……
任風灌入衣袖,任雨凝結我的淚水……
我跪著乞求距我一尺之高的神明,求他讓奇跡發(fā)生。
讓我的父母給我一次公平,給我一次愛。不要讓我覺得我是沒人要的小孩。
讓我在別人問你家在何方時,有個回答的方向。不要讓我覺得我無家可歸,不要讓別人覺得我是怪物……
讓我在別人問我你姓誰名誰時,有勇氣大聲說:“我姓陳……”我不需要別人贊美我藍凝這個名字如何的好,我只需要你們的承認……
我不需要錦衣玉食,只要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就好。
我不需要大把鈔票,大把玩具,只要你們一個在乎的眼神就好……
我如此卑微的希望,為什么你們都不滿足我?
我好累……
多少次希望的破滅,我都已數不清……
我好痛……
心的裂縫誰來為我補……
求你們給我一次公平,給我一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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